二 逃出生天(2)

  手臂忽然被人拉了拉,我转头过去,看到我身旁的那个漂亮的年轻女孩,龇着一口小白牙,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示意我摘掉耳机。摘掉之后,她奶声奶气地问:“姐姐,你还好吗?”

  “很好。”

  莫名其妙。

  “你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在哭。”她可怜巴巴地皱着眉:“刚刚空乘姐姐有问我,你需不需要纸巾?”

  我一愣,伸手擦了一把脸,意外地擦到了一把水渍。

  我怎么哭了?

  一定是我太开心了!

  我不断地擦着脸,做着吞咽的动作,试图把那些糟糕的眼泪咽回去。在小女孩充满关心的眼神中口干舌燥地解释:“是因为这几天发生了一件特别好的事,我实在太开心了……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。”

  逃出魔爪,逃出厄运,逃出这段悲哀惨淡的命运。

  我比谁都要开心!

  盛华延已经被搞垮了,他活着又怎样?他得先忙着找平四个亿的损失,忙着在一干对手中夺回首席执行官的位置,他不会再有力气抓我了!

  可是这天,在俄罗斯的上空,我依旧不能避免地对着一个陌生的小孩,哭得毫无气质。

  十个小时后,飞机缓缓划入跑道,远远那栋平整的黑色大理石的小机场越来越清晰,我在合上遮光板之前,看到了一片灿烂的天光。

  九月是维也纳一年中最美丽的尾巴,堪称秋色明艳。盛华延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,奥地利的夏天虽然美不胜收,却十分短暂,每年十月开始就会进入是萧索的阴沉。

  出关后,邻座的小女孩扛着大包小包,吃力地跟在我身后,问:“姐姐,你也是来维也纳读书吗?”

  “是。”我见她行李颇多,问: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

  “不用啦,我力气很大的。”她啰嗦而热情:“我叫陈德音,是WN音乐学院的学生,今年第一年入学,姐姐你也是吗?你看起来好眼熟啊,能摘下墨镜让我看看吗?我是不是见过你呀?”

  我脚步一顿,转过身看向她。

  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可爱得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,十八九岁的年纪,身材高高瘦瘦的,一脸的孩子气,朴素而乖巧。也是,帮得上盛华延的陈小姐,怎么会需要在经济舱委屈十个小时?

  是我太过敏感,于是摘下了墨镜:“我叫素清,也是WN。”

  “哇!”她立刻捂着脸尖叫起来:“素清姐姐!”

  “嗯?”

  “你是我的偶像耶!”她顷刻间甩了所有东西冲过来,一把搂住了我,哇地一声哭了出来:“我好喜欢你!”

  我只能勉强称得上是个商业钢琴家,和明星艺人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区别,从前的确会在后台遇到一些钢琴专业的听众,但在大路上被人如此热情地当做偶像还是第一次。

  这个尴尬的场面延续了不久,到学校后,德音已经冷静了下来。

  维也纳是著名的音乐城市,建筑精美,人口极少,安逸而闲适。

  我看着窗外素净的街道,在德音小鸟一样欢乐的笑声中,终于心满意足地确认自己真的已经逃亡成功了。